網路與書18《閱讀的所在》 Space for reading

韓良露的密室與旋轉木馬

採訪整理—徐淑卿、藍嘉俊
攝影—蔡志揚

韓良露有一座「半豪宅」的居處。但是距離她生活的住處有十幾分鐘的車程,座落在台北城市的邊緣,她另有一棟完全獨立的書房。七百萬元購買,五十坪完全只給書居住的房子,韓良露說,她不愛法拉利,不在意等值的珠寶、名牌,這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書房,是她所能感受到的,最為華麗的奢侈,也是她生命中一個可供退守的終極之地。對她來說,書房是她的密室,隔絕了外在的現實,可是這個密室並不封閉,每一本書都像一個象徵的窗子象徵的門,讓她可以走進外面的世界。

這個書房也是她的兒童樂園。每次來到這個書房她都可以待上七、八小時,就像捨不得離開迪士尼的小孩,而分布在三個房間與客廳的書,則是她為自己架構的旋轉木馬。

書房對我來說是讀書的空間,有些人的書房是藏書的地方,它可能藏很多善本書,但對我來說書房的意義是逃脫現實,它不是書的祠堂或神主牌。

書房的時光是很特別的。只要坐或躺在一個地方,就意味著,你隨時拿起一本書,就可以進去一個和當下生活無關的世界。書房對我的最大定義真的就是我的兒童樂園,比如說我早上十點鐘進來,我就會混到晚上八、九點回去,在這當中我躺在這邊看小說,窩在裡頭看書,一天可以同時看五、六十本,可以從洗澡的看到左派理論看到小說。但是我不能在這個裡樂園工作,否則我可能又在這裡看了十幾本書,而我的稿子沒寫出來,真正趕稿時,咖啡館是最可靠的地方。書房就是一個跟書玩的地方。

所有的書對我來講都是閒書,所有的書對我來講都是一種知識花園,我喜歡知識花園裡的奇花異草,所以我的書種類很奇怪,但不會特別需要很珍貴的書。我的興趣不會在書本本身,而是在書所代表要去到的那個空間,書是一個旅程,書不是一個目的地。

我的書房反映我的特質,那個特質就是雜學。我閱讀有雜食性動物的習慣,有的人只吃草,有的人只吃肉,我是奇花異草、昆蟲什麼都吃。我覺得雜食性的閱讀最符合我把書本當作人生的樂趣,因為任何非雜食性的閱讀,都不足以代表我們跟這個豐富世界的關連。

我的書房每個房間都有書桌,每個書桌都可以寫東西或者做其他事情。而且我喜歡這個屋子裡,每個房間都是一個書房,關鍵是我還是很隨性的要創造一個小孩子擁有的奢侈感,你看我有這麼多書桌,我有那麼多書房,整個屋子的空間就是很浪漫的,它反映我一個浪漫的狀態。當我要做浪漫行為時,不會買車子,不會買珠寶,我要買一個房子,我要把房子完全變成一個書房——我有一個大書房,還有很多小書房,還有很多小書桌,還有很多小書架。我在這裡有十幾個書架,但不會全放在一個房間裡,我喜歡每個書房中都有書架,因為書、書架、書桌是這個房子裡的主角,所以我不想讓這些書藏起來、躲起來。這個屋子是書住的地方,而我只是一個旅客。在這個空間裡,你可以發現書在這裡過得還不錯。

冬天最喜歡的地方

這是我常常讀書的角落,尤其是冬天的時候,我最喜歡在這裡讀書,開著燈,蓋著棉被躺在躺椅上。這是唯一沒有冷氣只有暖氣的地方。關於飲食、城市、推理小說的書都放在這裡。

冬天我會把房間的門關起來,把窗簾拉上,好像在遊樂場般的大密室裡又有一個小密室。這裡最有被書環繞的那種感覺,被書環繞一直是我蠻喜歡的一種感覺,而且書的空間一直有個意義,就是逃離現實,這是一個可以作夢、隱遁的空間。書可以擺脫所有人會在乎的單一現實,書意味著它是來自千奇百怪的地方的一個連結,書本身是一個有時間的旅程,它可以跳去希臘、跳去埃及,可以跳到虛擬空間,它可以是關於全世界,或者是關於外太空。不管時間或空間,書本一直是人站在某一個點,那個點是隨時可以有幻身的,它隨時可在時間空間中移動,所以書對我而言是最不現實,最可以對抗現實的東西。

占星學與神祕學的房間

這是唯一有電腦,整理得比較乾淨的房間。這個書房擺的是占星和神祕學的書,兩者都是我特別有興趣的領域,尤其占星是我最認真研讀的,我在這個領域就像一個民間學者,所以在這裡有點像做研究,放著很多星圖還有檔案。這是我唯一看起來比較理性的地方,不像他處那麼混亂。

牆邊這些旅行箱是書的過渡,我一天到晚像書的搬運工一樣每天把書帶來帶去。

通常買完書我會先帶回家裡,然後像螞蟻一樣,用行李箱把書移過來,然後這裡又會有些書搬回家,所以我常常坐計程車把書移來移去。

(本文節錄自《閱讀的所在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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